这场疫情大流行是如何打败美国的?美国《大西洋》月刊网站8月4日的文章从疫情预防、病毒检测、防护措施和设备、公共卫生预算等几个方面,解释了美国这个拥有庞大的资源、生物医学实力等巨大优势的国家为何会被比尘埃小一千倍的病毒打败和羞辱。文章编译如下: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一种比尘埃小一千倍的病毒羞辱了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美国没能保护好本国人民,让他们身陷疾病,经济遭到破坏。它已经失去了全球领袖的地位。它在无所作为和无能之间摇摆。目前,其错误的广度和严重程度很难让人捉摸清楚。
尽管受到充分的警告,但美国浪费了一切可能控制新冠病毒的机会。尽管拥有巨大的优势——庞大的资源、生物医学实力和一切可能——但它还是失败了。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传染病流行病学家朱莉娅·马库斯说:“美国从根本上以我想象不到的更糟糕的方式失败了。”
白白浪费大好机会
美国辜负了国际社会。在唐纳德·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退出了一些国际伙伴关系,与其盟友为敌。它在世界卫生组织执行委员会中占有一席之地,但两年多来这个职位一直空缺,今年5月在这场流行病全面暴发时才填补了空缺。
即使在警告传到美国后,他们也置若罔闻。特朗普一直傲慢地对专业知识和证据不屑一顾。他让政府里充斥着缺乏经验的新来者,同时把职业公务员描绘成“深层国家”的一部分。2018年,他解散了一个专门为应对新出现的流行病而组建的办公室。美国情报机构1月份曾就新冠病毒威胁发出警告,但特朗普习惯性地无视该情报。
2014年协调美国对西非埃博拉疫情应对工作的罗纳德·克莱因说:“到2月初,我们本应采取一系列行动,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特朗普本可以在早期关键的几周大规模生产检测设备来检测这种病毒,要求企业制造防护和通风设备。相反,他只关注边境。1月31日,特朗普宣布美国将禁止最近去过中国的外国人入境,并敦促美国人避免前往那里。
这位总统一心盯着一堵无用的边境墙,把寻求避难者描绘成疾病的传播媒介,他总是会把实行旅行禁令作为首选。而相信他有关排外和孤立主义言论的美国人尤其容易认为,简单的入境管制是万灵药。
因此,美国浪费了抑制新冠肺炎疫情的机会。尽管这种疾病最早于1月中旬出现在美国,但遗传证据显示,引发华盛顿州首次大规模疫情暴发的特定病毒直到2月中旬才出现。这个国家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做准备。相反,特朗普向美国人保证,“新冠病毒非常可控”,“就像一个奇迹一样,它会消失”。
新冠检测严重滞后
多年来,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共同组建的布罗德研究所的病毒学家帕尔迪斯·萨贝蒂一直试图建立一个监控网络,让美国每个大城市的医院能够通过基因测序迅速追踪新病毒。萨贝蒂说:“我花了很多时间试图说服许多基金公司为它提供资金,但我一无所获。”
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在1月底开发并分发了自己的诊断测试。由于化学成分存在缺陷,这些方法被证明毫无用处。检测如此之少,获得检测的标准又严得可笑,以至于到2月底,数万美国人可能已经感染,但只有数百人接受了检测。官方数据显然是错误的,《大西洋》月刊制订了由志愿者主导的计划——新冠肺炎跟踪项目——来计算病例。
诊断检测很容易进行,而美国未能建立这样的检测似乎是不可想象的。更糟糕的是,它没有备用计划。私人实验室被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官僚作风扼杀。与此同时,萨贝蒂的实验室在1月中旬进行了诊断检测,并将结果发给了尼日利亚、塞拉利昂和塞内加尔的同事。她说:“我们在这些国家进行了诊断,远远早于在美国所有州进行的诊断。”
室内场所传播迅速
沿着路面流淌的水很容易渗入每一道裂缝;不受限制的新冠病毒也渗入现代世界的每一条断层线。想想我们的建筑。为了应对20世纪70年代的能源危机,建筑师们把建筑与室外空气隔绝开来,降低通风率,从而提高建筑的能源效率。哈佛大学陈曾熙公共卫生学院研究环境健康的约瑟夫·艾伦说,污染物和病原体在室内滋生,“开创了‘病态建筑’的时代”。
美国人花费87%时间的室内场所成为超级传播活动的集结地。一项研究显示,在室内感染这种病毒的几率大约是在露天空气中的19倍。这种冠状病毒在波士顿一家酒店的会议室、“钻石公主”号邮轮的船舱和华盛顿州一个教堂大厅肆虐。
受到最严重打击的是几十年来一直挤得满满当当的建筑:监狱。美国入狱人口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增长了7倍,达到约230万人。新冠病毒不可避免地失控了。到6月,美国两所监狱的病例数加在一起超过了新西兰全国的病例数。
其他人员密集的设施也被围困。美国的养老院和长期护理机构容纳了不到1%的人口,但截至6月中旬,这些机构中新冠死亡病例占了全美新冠死亡病例的40%。这些机构已有5万多名居民和工作人员死亡,另有至少25万人受到感染。严峻的数字反映出,新冠病毒不仅对老年人的生理机能造成伤害,也影响老年人得到的照顾。在这一流行病暴发前,四分之三的养老院人手不足,五分之四的养老院最近被指在控制感染方面存在失误。特朗普政府的政策使这一问题雪上加霜,因为它减少了移民的流入,而移民占长期护工的四分之一。
在美国,类似的机构缺少检测和保护设备。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没有为这些机构抗击疫情做准备,而是在3月份暂停了对养老院的检查,将责任推给了各州。一些养老院避免了这种病毒的传播,因为院方立即停止了探视,或者花钱请看护者到现场居住。但在另一些情况下,员工们停止工作,害怕感染他们照顾的人或自己受到感染。养老院里的居民不得不撤离,因为没有人照顾他们。
削减公共卫生预算
20世纪末,公共卫生状况的改善意味着美国人的平均寿命更长。产妇死亡率下降了99%,婴儿死亡率下降了90%。愈发充足和营养的食物几乎消灭了软骨病和甲状腺肿大。疫苗消灭了天花和小儿麻痹症,并抑制了麻疹、白喉和风疹。这些措施,加上抗生素和更好的卫生条件,抑制了传染病的发展,以至于一些科学家预测,它们很快就会成为历史。但恰恰相反,这些成就带来了自满。美国全国县市卫生官员协会首席执行官洛丽·弗里曼说:“随着公共卫生服务的开展,它成为预算削减的目标。”
如今,美国庞大的医疗预算中仅有2.5%用于公共卫生。资金不足的卫生部门在努力应对阿片类药物成瘾、肥胖率上升、水污染和容易预防的疾病。去年是自1992年以来麻疹病例最多的一年。2018年,美国有11.5万例梅毒病例,58万例淋病病例——这是近30年来没有出现过的。
新冠病毒畅通无阻地掠过美国的各个社区,造成了数以千计病态的宿主,然后进入美国的医院。它遇到的本该是配备最先进医疗技术、详细流行病计划、防护设备和救命药品充足的设施。相反,它发现了一个有崩溃危险的脆弱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