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潮世代因新冠邁入退休年齡，影響美國當前非農就業參與率

2020年，勞動力參與率[注1]錄得有記錄以來的最大幅度下滑，從2019年四季度的63.2%，降至2020年二季度的60.8%[注2]。截至2021年二季度，勞動力參與率少許恢複至61.6%，但仍比新冠疫情前的水平低1.6個百分點——意味着截至該季度，約有525萬人退出了勞動力市場。

促使人們在2020年退出勞動力市場的原因有很多。有些人的退出可能是出于周期性因素：勞動力參與率往往會在失業率高企的時候下降，而在2020年，新冠危機刷新了失業率自大蕭條以來的最高記錄（2020年4月的14.8%）。其他人的退出則可能是出于新冠危機的特定因素。舉例來說，由于學校和其他機構的關閉，爲了照顧兒童或其他家庭成員，很多人不得不辭去工作。

有些人出于退休因素，本來就打算退出勞動力市場。随着美國人口增長放緩，嬰兒潮世代（1946年至1964年出生的人）步入退休年齡，人口當中的退休人員比例越來越高。此外，有相當數量的人原本沒有在2020年退休的計劃，但最終還是退休了，這可能是出于對潛在健康威脅的擔憂，抑或不斷上漲的資産價值令退休成了可行的選項。本文對“新冠退休”的人數做了粗略估算。

美國人口中的退休人員占比，以及嬰兒潮世代的退休趨勢，以占美國人口的百分比計來源：聖路易斯聯儲

如圖所示，美國人口當中的退休人員占比（藍線）相對穩定，保持在15.5%左右，直到2008年（垂直虛線）。這一年不僅标志着全球金融危機的開端，也标志着最年長的嬰兒潮世代（1946年出生的人）年滿62歲，有資格領取社會保障退休福利。随着嬰兒潮世代步入退休年齡，到2020年2月新冠疫情爆發前夕，美國人口中的退休人員占比增長到18.3%。随後該數字增長的速度進一步加快，到2021年8月已高達19.3%。

按失業率衡量勞動力市場正處複蘇、GDP卻增長緩慢的原因，業已成爲引發經濟學家們激烈辯論的主題。雖然仍有許多懸而未決的問題，但這可以歸結爲兩大主因，即可用工人數量的減少和人均産出增長率的放緩，及其背後的成因——全要素生産率的下滑。

雖然失業率下降的速度與過去三次衰退的平均水平相當，但成年勞動力的比例——即勞動力參與率——在大衰退和複蘇初期大幅下滑，從2007年12月的周期峰值66.0%，下滑至2015年1月的62.9%，此後保持大緻穩定。

這種下滑在很大程度上是成年美國人工作規律的曆史趨勢的延續。過去四十年來，男性勞動力參與率一直在穩步下降。從1960年代開始，婦女進入勞動力市場的速度越來越快，1999年女性勞動力參與率達到60%的峰值。

自2000年以來，勞動力參與率減少的一個主要因素是勞動力的老齡化。嬰兒潮世代的最早成員在2008年達到62歲的社保提前退休年齡。嬰兒潮世代邁入退休年齡，引發了人口結構導緻的勞動力參與率下滑。

——Fed Listens：美聯儲貨币政策的當前框架：回顧與評估（下），發表于2019年5月

将“正常”退休("normal"retirements)與新冠疫情導緻的超額退休(excess retirements)區分開來的一個簡單方法，是将2008年至2020年2月嬰兒潮世代的預測退休占比（圖中紅色虛線），與所有退休的實際占比進行比較。兩者之間0.92%的差異可以解釋爲超額退休。根據該數字，截至2021年8月，新冠疫情導緻的超額退休人數略高于300萬，在從疫情爆發到2021年二季度退出勞動力市場的525萬人中超過半數。

這些人決定提前退休可能有幾點原因，有些與疫情直接相關。

首先，這些“超額退休人員”往往是老年人，他們是新冠病毒的易感人群，考慮到感染和死亡的嚴重風險，他們有動機退出勞動力市場。

第二，新冠疫情期間的經濟衰退是反常的，因爲它的特征是在實體經濟活動急劇下降的同時，資産價值仍在上漲，例如住房和股票。家庭行爲标準理論的預測指出，當人們變得更富有時，他們的工作意願更低；有證據表明，在過往經濟衰退中，資産價值的變化影響了勞動力參與率，對那些臨近退休的人而言尤其如此。疫情期間資産估值的大幅上漲表明，對許多人來說，退休已成爲可行的選項。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超額退休是否構成永久性退出。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麽勞動力市場目前的松弛程度，可能比525萬“消失的工人”所反映的還要小。不過，這些新退休人員中的許多人也可能決定重返勞動力市場，而這取決于個人因素和勞動力市場的總體狀況。

注1.勞動力參與率的定義，是活躍于勞動力市場（在業或積極尋找工作）的非機構國民勞動适齡人口的百分比。非機構國民(noninstitutional civilian)指年滿16歲、居住在全美50州及華盛頓特區的公民，不包括現役軍人、監獄服刑罪犯、精神病院病人等等。

截至2021年9月，勞動力參與率爲61.64%，仍保持2020年二季度以來的低位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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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作爲參考，2020年之前勞動力參與率最大幅度的季環比下滑，是1953年二季度0.7個百分點的下降，而2020年的最大降幅是它的将近四倍。